(一)
布狄卡望着窗外的风景稍稍有些出了神,因为今天是自己曾经最尊敬的人,也是她的人生导师——妮娜的忌日。她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妮娜指名要求成为这一对宝贝双胞胎的“母亲”这一项角色。明明,以往在哈利家族亲卫队里,无论是剑术和魔术都是顶尖的,就算说她是一流,她自己都会不好意思去承认这一项殊荣。
只是,她记得自己被妮娜推荐的那一天。
那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金发女人,顶着个五个月的小肚子,穿着她以往作战的铠甲,虽然是因为怀孕而无法穿到胸甲,但是她拿着那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堂而皇之地站在了哈利家族议事厅,长老们才能坐的长桌桌面上,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哦不,准确来说,就是君临天下。
毕竟,桌下面,已经躺着除了亚瑟,就是妮娜丈夫以外,哈利家族全部精英的被打晕的身子。
她啊,一个人包围了整个哈利家族......
扯着她那并不好听的嗓音,用剑指着门外脸黑得跟个猪肝色一样的哈利家族四个实际掌权人的长老,叫嚣着:
“四个老不死的,听好了。除了我师父亲临,或者你打算用整个哈利家族的底蕴来弄死我,否则你们休想让我配合你们去什么待产的布里村,你们还不行!”
“告诉你们,我宁可让这两个孩子陪着我葬身黄泉,我也不愿意让他们成为你们的傀儡!除非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一刻,布狄卡记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拿着把剑在门前瑟瑟发抖,妮娜那一张绝美的脸,蔚蓝色的双眼泛着希望的光,给予了她一个大大的甜美微笑:
“我要布狄卡!担当这两个孩子‘母亲’的角色!”
当然,那一刻自然是死一般的寂静,唯一的一声跟杀猪般的叫声,还是自己布狄卡喊出来的。
她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这个本该是家族最顶尖的人才能胜任的角色。
只是,妮娜给出了她自己的答案:
“你们这群人渣李,唯一的正常人只有我这个傻憨憨的记名弟子,而且我相信她啊,一定能帮助我的孩子拜托你们的傀儡线”。
那一刻,她笑靥如花,她泪如雨下(被各种恐怖的视线集火了)
......
(二)
当然,布狄卡的走神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耳边传来了一声女孩的呼喊:
“布妈......你煮得粥已经糊了......”
“!”
“啊啊啊啊啊啊!我们的早餐啊!”
哪怕是因为军旅生活而变得相当古铜色的脸蛋,也掩盖不了布狄卡自己脸上的绯红,以及浪费了并不富裕的家里珍贵的粮食。不过,似乎那一位女孩已经猜到了预料的事情,虽然话音里有着几分抱怨,但还是相当疼爱自己这一位母亲的。
“哎......”
“布妈,没关系的。我醒来的时候,嗅到了焦糊的味道,我就去村头那位喜欢的老李叔叔,骗来了两个粗粮面包了。”
话毕,低头看着粥的布狄卡,视线里多了一双粉嫩的纤长小手拿着一个棕褐色的小麦面包。
微微地抬头,她无论每天多少次看到女孩的脸都会愣神一下,毕竟,太像了。
眼前的女孩跟妮娜大人太像了。
都是那一头漂亮柔顺金发,哪怕这个倔强的丫头坚持以“练武不方便”的理由减掉,也是布狄卡她这个黑发天然粗糙卷,羡慕不已地充满着女人味,再配上女孩那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粉雕玉琢的鹅卵石小脸,其上镶嵌着的两只装有皓月星辰的蔚蓝宝石眼睛,哪怕有些美中不足、不够挺拔的粉鼻,搭上那一张吹弹可破的小巧樱唇。
绝好的美人胚子。
呃,虽然气质上是像足了父亲亚瑟一身冰冷,但是不过是“高岭之花”的年幼版妮娜大人罢了。
“拉拉,别学那些没用的东西!老李叔叔只是热心肠而已!等等去藏钱的地方拿出一些还给老李叔叔,还有为什么只拿两个?蒂法的份呢?”
“对了!蒂法呢?!今天可是有我们家的晨练呢!”
神经足够大跳的布狄卡视乎也隐隐猜到了不好的东西,她皱起的眉头,望向了同样一脸无奈的拉拉:
“布妈......你觉得姐姐是那种安份的家伙吗?今天不到四点打开窗户溜了。”
“蒂法这丫头!......”
手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额头的布狄卡,果然自己今天还念起妮娜大人是前兆的吗!是妮娜大人给自己的预兆吗!
假如说拉拉是外貌极为相似妮娜大人的话,那么蒂法则是连骨子里的“搞事”也是完美地继承了自家的生母。
“拉拉......你姐姐,今天没准备一堆她不知道哪里讨来的材料,然后带着跑出去吧?”
“这个倒没有哦,布妈。”
少女拉拉稍稍回想了早上偷看到自己溜走的画面。
——已经被打开了的窗户,天空还是一片漆黑,有些反常的姐姐,不像往常一样穿着那一身“逃课用”的练功服,而且是新年来临,姐妹两人相当珍惜才会穿上的纯白连衣裙,上面还有着不少金、红二色的绣花。
——而且她的姐姐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妹妹眯着眼睛偷看自己,拉拉虽然在黑暗里,没用魔力看不清姐姐的样貌,但是她隐隐地看到了姐姐露出了她熟悉的表情
——那是嘴露八齿的好看微笑,姐姐总爱伸出自己细长白皙如葱的食指抵在自己的嘴边,一高一低的柳眉,一闭一睁的双眼,不时会露出奇怪的狡猾光芒。
“拉拉,保密~”
“我这个星期一半的零用钱给你!”
那是几乎连蚊子煽动翅膀都能比这大的声音。
“我睡着了,什么都没看到。”
之后,便是感觉到了那个恬不知耻地姐姐在自家额头留下了带着湿漉漉口水的湿吻。
“果然我的妹妹是最可爱的了。”
她,化作了一股青烟,不带丝毫很急,披星戴月,宛如飞升的仙子般
拉拉却一脸嫌弃......
......
(三)
看在了零花钱的份上,拉拉自然不会把今天自家姐姐的异常告诉自己的“布妈”,只是如实地告诉了“真相”,她的姐姐今天却是没带这么道具,自然不会有往常那些带着“恶作剧”性质的“练习魔术了”。
“那还好,蒂法今天没带那些东西,至少不用去赔偿大家损失了......”
“本来我打算给你们两姐妹来一个测试,看看你们练功的程度,之后打算告诉你们最想知道的事实的。”
“看来要改天了......等蒂法回来再说吧。我们先吃饭吧。”
正当布狄卡想将从拉拉手里接过的小麦面包发在嘴边的时候,她却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臂传来了一股难以言状的大力。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手臂骨传来不堪重负的“嘎嘎嘎”声响。
布狄卡她在那一刻,再一次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鬼神的眼睛。
那一双曾经装着皓月星辰的蔚蓝色宝石双眼,那一刻,瞳孔仁急剧地缩小,眼白里不断渗出恐怖地血色,似乎是地狱之缝里外溢的幽冥之气,萦绕在那一双眼睛里。
啊.....是的,那是布狄卡曾经在战场上,看到妮娜大人站在那一群尸山血海上的双眼。
——此刻,拉拉死死地拽住了布狄卡的手臂。
当然,这只是片刻,拉拉也意识到了自己相当的过分与失态,一反往常万事皆懂的乖孩子形象,相当慌乱地松开了自己握住了布狄卡手臂的手,左顾右盼,手慌脚乱,恢复了正常的双眼含着泪花,嘴里不断叨念着“对不起!布妈!”“药!骨折的药呢!”“对不起!对不起!”之类的话语。
......
(四)
或许,这就是妮娜选择布狄卡的原因吧。
那一刻,那一位看着自己手臂骨被弄碎的年轻女子,看了一眼终于像个13岁犯错孩子的拉拉,她选择的第一件事是,让自己的孩子恢复正常。
一道拙劣地惹人发笑的演技。
“哎呀~我摔倒了!”
自己用力地360°空翻倒地,而且还是自己现在疼得不行的手臂骨落地,布狄卡假装地摔倒,看了一眼,被这一出弄得愣神的拉拉,还躺在地面的她,轻轻拉了一下拉拉的裤脚,一声娇嗔:
“喂!拉拉~布妈摔倒了,骨头都断了啊,还不去房间左手边的柜子拿出治疗用的魔药,还有不该扶起你们可爱的布妈吗?”
——那是笨拙的温柔。
两人瞳孔的对视,心照不宣地秘密。
女孩轻轻地扶起了自己“布妈”,再一次恢复冷静的她,微微带着不甘地娇嗔,在布狄卡耳边低声响起:
“布妈,总是这样!才会让姐姐这么任性放肆!”
“还有!布妈!我傻了!你也跟着傻了吗!魔药这么贵!你要用了干嘛!这种程度的伤,哪怕是我这种远不如姐姐的魔术菜鸟,一下子都能治好,我拿一些草药配上简易的魔术,一下就好了!”
女孩拉拉气鼓鼓去找草药去了,扶起了的那一位布妈,眼带柔情和笑容。
她们是她拉扯大的,自然知晓她们的脾性。
——因为母亲难产,而过于自责的自律“不高兴”妹妹,假如她犯错还不断责备的话,自卑与自责将会弄垮这个内心早已经伤痕累累的傻孩子。
——她知道,这个丫头会反省,她该做的只是稍稍提醒一下她该怎么反应,度该去到哪里,就好。
是的,在那一个女孩来到的时候,她早已经摆出了自己作为“母亲”的架子,鼻孔向天,一副“趾高气昂”,一如既往地拙劣演技
“拉拉~家规怎么念着~”
女孩低下脑袋地作答:
“一、布狄卡妈妈就是圣旨~”
“二、生气的时候,不要忘记了理智!”
“三、记得力量是用来保护他人的~”
“四、暴力绝对不能用在家人身上~”
“......”
“九十八、犯错了就要道歉!认真地~陈恳的~”
“九十九、无论彼此犯了什么错误,我们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
“所以呢,拉拉你该我说些什么?”
那是双眸里柔情似水、妇人装束的少女
“对不起,布狄卡妈妈,我不该生气就忘记了理智,我不该对家人使用暴力。”
“对不起,布狄卡妈妈!”
那是梨花带雨的女孩,在少女的怀里,在少女的温柔地抚摸下。
今天,哈里一家依旧是那么祥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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